我做了一个决定。
一个可能会让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的决定。
我去找了沈澈。
「太子殿下，我想……『死』一次。」
沈澈正在批阅奏折，听到我的话，笔尖一顿，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墨点。
他抬起头，诧异地看着我。
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」
「我想离开京城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，重新开始。」
我平静地说道。
「可是，我现在是『苏昭』，是安乐王府的看护。」
「我这么凭空消失，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。」
「所以，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。」
「一场『意外』，让『苏昭』这个人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。」
沈澈沉默了。
他看着我，看了很久。
「是因为陆景行吗？」
我摇了摇头。
「不。」
「是因为我自己。」
「太子殿下，这两年，多谢你的照顾。」
「我为沈聿做的，已经够多了。」
「我不想再把我的一生，都耗在他身上。」
「我想……为自己活一次。」
我的语气，坚定而决绝。
沈澈叹了口气。
他知道，我心意已决。
「我明白了。」
他点了点头。
「我会安排好的。」
「你想要去哪里？」
「江南。」
我说。
「那里，是我的『镜花缘』开始的地方。」
「也是我新生活开始的地方。」
「好。」
沈澈答应了。
「三日后，是皇家围猎。」
「届时，我会安排一场『意外』。」
「一箭封喉，不会有痛苦。」
「尸体，我会找人替代。」
「船和盘缠，我也会为你准备好。」
「多谢。」
我对他深深一揖。
回到王府，我开始着手准备离开的事。
我将「镜花缘」的所有事务，都交给了我最信任的掌柜。
我将我这两年积攒下来的财富，一部分留给了慈善堂和女学，保证它们能一直运营下去。
另一部分，我换成了银票，准备带走。
我做这一切的时候，都避开了沈聿。
他这几天状态很不好。
自从那天我提起林语柔，刺激到了他之后，他的记忆就陷入了混乱。
他时而记得我，时而忘了我。
时而清醒，时而疯癫。
清醒的时候，他就抱着头，痛苦地忏悔。
疯癫的时候，就拉着我，一遍遍地问我，会不会离开他。
我只能一遍遍地骗他。
「不会的。」
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」
每说一次谎，我的心就疼一分。
终于，到了皇家围大猎的日子。
我穿上了沈澈为我准备的骑装。
临走前，我去看了一眼沈聿。
他还在睡着。
许是吃了安神药的缘故，睡得很沉。
我坐在他的床边，静静地看了他很久。
我伸出手，轻轻地抚摸过他的眉眼。
「沈聿。」
我低声说。
「忘了我吧。」
「然后，好好地活下去。」
说完，我俯下身，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。
一个……告别的吻。
然后，我毅然起身，转身离去。
我没有回头。
我怕一回头，就再也走不了了。
猎场上，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。
我骑着马，在林中穿行。
突然，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。
我应声落马。
在「闭上」眼睛的那一刻，我看到了不远处沈澈那张复杂的脸。
也看到了在更远的地方，陆景行那双担忧的眼。